萧荆

鸽场到处有名存
AO3:Dekadenz_S,看不到更新欢迎去那边找我

【戈穆/麦维/维兰】白玫瑰赋格(二)

这一更结束后我得暂时闭一小会关。下半年考研,外加过两天FCT考试我还什么都没看急需抢救……总之以后的更文频率会降低了,可能也不会开新坑,但是我会尽量把手头的坑都填完。

戈穆终于上线了……(上一更压根没有戈穆还打了tag我对不起大家)

正序第六节暴露了我放弃治疗的事实……写完想砸键盘……

我对不起巴赫和他的作品我去面壁

如有什么错误之处欢迎指正。

 

 

-4

他自告奋勇而又逃避。抱着全班的作业本,走在戈麦斯身后的路上,维尔纳在快到办公室时才抬起头。前面的高个子男人,深色西装的肩头落满了粉笔灰,他自己或许没有留意,维尔纳也没有提醒。一路无话。

“谢谢你,提莫。”戈麦斯和维尔纳一起把作业本整齐地码放在桌上。不经意间,两人的手指相碰,这个瞬间让维尔纳一惊,手指也突然一颤,像是触到了静电。

戈麦斯翻开那一叠作业本最上面的一本。“期末作业你还是选了特拉克尔啊。”

维尔纳会经常把自己的作业本放在顶层,让戈麦斯最先看见。他会知道我这么做是有意的吗?男孩想着,不去面对老师和暖的目光。不过有意还是无意,或许无所谓,他曾经见过,一次他刻意把自己的本子夹在了中间交给老师,而戈麦斯专门从本子堆里抽出了那一本。那时候他就觉得,即使不用自己设法安排,他在戈麦斯眼里已经是独特的。

维尔纳欲言又止几次,直到戈麦斯已经把那篇文章翻到底抬眼望向他,面对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,他才平复了一下呼吸试探着问:“……您觉得怎么样,戈麦斯先生?”

“不错的一篇小论文,看得出你用心了。我一会再细看。”戈麦斯点点头,把本子放回去,“所以,我还是想问之前就好奇的问题了,提莫。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特拉克尔?”

“您不喜欢……是吗?”

“也不是。只是他诗歌的气质太黑暗,而你,我觉得,不是那么阴郁的人。所以有点奇怪。”

维尔纳终于抬眼看向他的老师,男人灰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像是温水。

他总在上课时贪看戈麦斯的脸庞,却在每次独自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心生羞怯。即使如此,他仍然希望每次独处的时间久一点更久一点——复杂的心绪在他的胸腔里反复啮咬。

“其实一开始是好奇。后来就想多研究一点了。”

维尔纳没法说出来的是,他最初只是想拿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答案,来吸引老师的注意。但那时候戈麦斯并没有觉得他是特别的,却默认了他真熟悉这位诗人,每次课上提到,都会和他互动两句,于是他只得一路将计就计下去。

“好吧。辛苦你了,早点回去。你的文章我再好好看看。”

“嗯……谢谢您费心,先生。”

“没什么。它值得被仔细阅读。再会。”


-3

维尔纳醒来的时候,天还没有亮。他喘着气平复剧烈的心跳,回忆那个梦。

他梦见了戈麦斯。不再是梦见普通的校园场景,而是,戈麦斯抱着他深吻。两个人都赤裸着,成年男人的吻从嘴唇下行,滑过颈间和锁骨再到胸前。少年抚摸着面前男人的肌肤,从结实的胸膛到线条明朗的腹肌,再向下探到人鱼线。近乎灼烫的吻和触碰,在彼此的身体上游移缠绕。

他只是碰巧在学校的体育馆里撞见过一次他的老师换衣服,更衣室的门没有关紧,他以为里面没有人,于是看到了男人半裸着的身体。那之前一直隐在衣料下任由他想象的每一道线条,如今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——比他想象过的要更完美。他慌张地道了歉,砰一声关上门,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也没有换,一路跑出了体育馆。那不是有意的,但那突然映入眼帘的场景,对他来说或许是魔鬼某种罪恶的恩赐,而至少在他自己看来,对他的老师是种冒犯。男孩越是警告自己不要想起,那一幕就越是在他的脑海里反复闪现,这让他愧疚又有种隐秘的欢喜。

他知道自己对戈麦斯的感情到底是什么,但更知道其中的荒谬。这个梦让他意犹未尽却无法原谅自己。在那之后的几天里,他在课间伏在桌子上回想着自己的所见,又不由自主地添上更多的想法,然后上课的铃声响起,他再抬头看见戈麦斯,修身的针织衫显出那若隐若现的轮廓,脸颊就不由自主地发烫。

他无法面对自己幻想中的人没有负疚。

而幻想会在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地方继续生长抽枝,终于将枝叶的末梢探进他的梦中。


3

敲开办公室门的一刻,维尔纳恍然觉得,自己回到了中学——如果不是办公室里的陈设换了,而另一张办公桌边还坐着一个人。

“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,我当年最得意的学生,提莫·维尔纳。”戈麦斯揽着维尔纳的后背,向另一位老师介绍,“提莫,这是我的大学同学,托马斯·穆勒老师,现在也在做助理研究员。”

“您好,穆勒先生。”

“马里奥当初可没少跟我提到你,每次都是表扬,还给我看过你写的东西。他说得没错,我也觉得你确实有做研究的天分。”穆勒站起身来,笑的时候嘴角咧得很开,有格外的亲切。

“啊?我……谢谢您。”维尔纳有点慌张。

穆勒从桌子后绕出来,跑到门前,开门左右环顾一眼,又退回来把门关好。

“我也知道你们在做的事情了。实际上,那天我从楼下经过的时候捡到了传单。”穆勒严肃地看着维尔纳,“或许,马里奥和我可以提供一点帮助?”

维尔纳怔在原地,一时不知怎么回应。

“不用担心,穆勒老师是个可以放心的人,不然我不会告诉他我那天在教学楼碰见你的事情的。我们是多年好友了。仅仅是消极抵抗太让人感到无力了,我们也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。有什么需要,提出来就好了。”戈麦斯拍了拍维尔纳的肩膀,手掌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。

“我们现在缺纸张。在教学楼偷印卷子的纸太难了。”

“我就知道你们缺纸张。我捡到的那张,还是本子上撕下来的纸呢。不用担心,在我这里,纸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。”穆勒坐回办公桌上,脚尖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地面。

“对了,你们印传单的复印机藏在哪里?”戈麦斯突然问。

“宿舍床底下,藏在一堆箱子和书中间。”

“不行,太危险了。万一当局因为最近的事去搜查学生寝室怎么办?”戈麦斯变了脸色,“尽快转移出去。最好是今天,今晚我过去找你吧。放在我家里也比放在宿舍好。”

“你家里不是还有一部手动复印机?”穆勒问。

“对。下次印传单,就可以两部机器一起动工了,快一点。”

“要印传单的话,叫上我。拟定的时候我也可以参与。”穆勒眨了眨眼睛。


4

把复印机交给戈麦斯后,维尔纳和布兰特没有回去,坐在台阶上看着戈麦斯骑着车远去。远处的车铃响了一声,刺穿浓黑的夜色。

“我在哥廷根大学的同学写信告诉我,他们那里征兵越来越紧,差不多所有男生,甚至有的教师,都已经被征入军队。哥廷根空了一半。”维尔纳叹了口气,“现在慕尼黑这里也在加紧征兵了。你说,会不会有我们也不得不去军队的那一天?”

“如果有,我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点。”

维尔纳仰起脸,看着叶子落了一半的梧桐树上方黑沉沉的天空。

布兰特的手臂从他背后环在了他的腰间。“算了,说点让人高兴的事。我也收到了在外地朋友的信,说愿意加入我们,希望我们想办法把传单寄过去。”

“那要印多少啊?”

“反正我们现在不缺纸张了。”布兰特脸上的酒窝又浮现出来,“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,还有安全把传单送达的运气。当然,他们也会翻印的。”

那微笑时候会显出的清浅酒窝,似乎能短暂承接另一个年轻人的不安。维尔纳忍不住抬手戳一戳布兰特的脸颊,布兰特戏谑般地笑着躲过。

欢笑是强效的临时止痛药。


5

“尽管在被德国征服的波兰,已经有30万的犹太人在这个国家被以最残忍的手法屠杀,德国人仍然笨拙地静止不动,愚蠢地沉睡着,并且助长那些法西斯的罪行。”

低垂在桌面上方的电灯微微闪了一下。戈麦斯把手稿推给穆勒。

穆勒正低着头,手上摆弄一张白纸。那张纸在他手里来回折着,纸角几回翻飞,最终变成一朵玫瑰花的形状。

“送你的,马里奥。”穆勒把花扔过去,然后开始看那段文字。

未曾扣回笔帽里的笔尖落在纸上,沙沙响着,一段新的文字飞快跃出。

“任何人都希望对于此类的行为能被宣告无罪,每个人都希望继续以最平静的步伐,最平淡的良心走完人生的路途,但他不会被宣告无罪,他将有罪、有罪、有罪!”

穆勒把那张纸递给坐在旁边的两个年轻人。“你们看,这样是不是差不多了?”

“太棒了!”布兰特的眼睛忽地一亮。

“那就先到这里吧。时间不早了,或许明天还可以再改一改。”戈麦斯手里托着那朵白玫瑰,看完了穆勒加上的一段。“这个时候你们要是回去,容易被人盯上。不如就先在我家里住一晚。”

“那您——”

戈麦斯站起身,拉了拉穆勒的衣领。“我去穆勒老师家。就在隔壁。”


6

穆勒的床头柜子上扔着张黑胶唱片。借着月光能看见,那是巴赫的小前奏曲与赋格的一张钢琴版精选。

戈麦斯在穆勒家里的时候,不时会放一放那些唱片。最熟悉的还是a小调前奏曲与赋格。

音符从高音开始流水般响起,被低声接住,游走跳跃着转向低处继续潜流。旋律游荡前进,忽而上行忽而下行,随后停住,一转转进赋格曲的段落。几个音试探般地跃入耳中,随后转急,高低两声部便缠绕交织着滚动。时而有高音忽一冲出,包裹在低声部低微颤动的旋律里,还是一样的谐和。琴音绮丽似开出了花朵,在高低声部同时的一个长音上收束。

戈麦斯转脸看着枕边的人,月光清凉,落在穆勒的眼睛里,浮起一片有些迷离的云雾。一个晚安吻落在那双薄唇上,戈麦斯穿上睡袍起身,随手把那张唱片归了位,腹诽一句这人怎么就是改不了乱放东西。

他推开阳台的门走上去。冷风让他骤然清醒。

维尔纳披着外衣站在隔壁的阳台上出神。戈麦斯忽然想起,这栋公寓的墙似乎不太隔音。

“提莫?”

两边的阳台离得很近,相隔只有一臂远。维尔纳转过身来,手还搭着冰凉的铁栏杆。年轻人还穿着刚才的衣服,身上多披一件风衣——但是对于慕尼黑夜晚的温度来说,这样或许还是过于冷了。月色和少许的灯光混合着,描出维尔纳身上一边的轮廓,阳台上他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。

“还不睡吗?”

年轻人半眯着眼看他,神色在夜色里不清不楚。“我睡不着,先生。”一双手离开栏杆不知道该放在哪里,最后紧了紧身上的风衣。他走近一点说话。“或者说,从开始印发传单的那些日子开始,我就时不时地会睡不安稳。这听起来是不是显得我——”

戈麦斯清了清有点哑的嗓子,虽然维尔纳可能注意不到,他还是把睡袍前胸的开口处拉紧一点,遮掩绯红的吻痕。“没什么。对可能到来的厄运心存恐惧,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”

“我倒也不怕为此而死。我只是担心更多人受牵连,起初我拉上了尤里安,现在又是您和穆勒先生……”

“我们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,而且是主动要加入的,不是吗?不过是这项事业让我们命运相连,如果真有人暴露,牵连到别人,也不必为此太难过。好了,提莫。早点睡。”

维尔纳刚转回身去,手碰上阳台的拉门,迟疑一下又放回。“对了,先生。”

“您和穆勒先生,难道也是……?”

戈麦斯轻笑一声。“什么叫‘也是’?难道你和尤里安也在恋爱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在人前可要注意藏好。祝福你们。”

维尔纳回到房间。布兰特已经睡熟,均匀的呼吸声平静而清晰。维尔纳脱了风衣,躺在他身边,等着一身的冷气散去,才翻过身来,把布兰特抱在怀里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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